“你就是作家宣嗎?你的作品寫得好深沉啊!那個困惑的小真真啊,我都不知道為她哭過多少回了,真的有那么一個小女孩嗎?”她眼眶里閃動著晶瑩的淚珠。我心里陡然掀起一陣陣熱浪,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。她是一個充滿魔力的女子,她的名字叫慧兒。
作品研討會之后,游覽東湖風(fēng)景區(qū)。我和她并肩而行,我們談歌德,談福樓拜,談勃朗特姐妹,談托爾斯泰,談三毛,談亦舒,談瓊瑤,談張恨水,談錢鐘書,談賈平凹。她見聞極廣,記憶力很好,綠蒂,愛瑪,安娜,唐婉兒,無一不曉。
分手的時候,她站住了,臉紅撲撲的,顯得異常激動,兩眼水汪汪地注視著我。“你相信命運嗎?”她問。
我點了點頭。我以為她也是很相信命運的,“你呢?”我禁不住問她。
她卻搖了搖頭,淡然一笑。
筆會一別,我們很久沒有見面。我在心里呼喚著她的名字:“慧兒,你在哪里呢,你若想我就快快地來啊!”
她果真來了。筆會那天,她穿的是咖啡色毛衣,今天穿一件粉荷色連衣裙,更顯得飄逸脫俗!巴!這么多的書啊!”她輕輕地走到書架前,興奮地翻閱著。
我用白糖加奶粉沖了一杯水遞給她!澳阌惺裁创蛩隳兀俊蔽覇。我知道她尚無固定的職業(yè)。
“我什么都想做啊,但又不知道該怎么去做!彼哪抗馊缫汇锼,空靈而又澄澈。
“你平時最喜歡做什么呢?”我問
“除了看書,就喜歡拉小提琴了!
“我也一樣啊,我尤其喜歡聽別人拉琴。我有一把琴,你拉一曲給我聽聽。”我把琴取出來遞給她。
“我拉得不好,你別見笑啊!彼{(diào)了調(diào)弦就開始拉,拉的是《梁山伯與祝英臺》,很有韻味。
“拉得不錯。∥医ㄗh你就專攻拉琴吧。最好能得到名師的指點,或者到專門學(xué)校去深造!蔽医蛔樗恼屏。
“你認(rèn)識的人多,幫我推薦或者聯(lián)系一下吧!彼钋榈赝,白皙的臉上飛起了一朵紅云。
我不能不答應(yīng)她。
“慧兒,我要去三峽參加筆會,你去不?”
“不影響你捕捉靈感吧?”
“怎么會呢,那次東湖筆會我就捕捉到了靈感,那個穿咖啡色毛衣的女孩就是這靈感的源泉。”
她莞爾一笑,擁著我咬了一口:“再給你一點源泉,看你受得了不!”
一路上,我們又談到關(guān)于命運的事。她說上一次是說著玩的,她其實很相信命運。我不禁熱情激蕩了,她真是一個充滿神秘感的女孩。
晚風(fēng)拂拂,月色溶溶。我們相約去看三峽夜景。我們坐在一塊光潔的石頭上,月光被流水擊碎,滿江碎銀似的閃爍著。慧兒給我講了關(guān)于她的故事。
“小時候,我住在外婆家,外婆家隔壁住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,他的女人不堪生活的清苦悄悄地跑去了福建,留下兩個小孩。我好想給他做妻子,幫他帶孩子。那一年,我還不滿十三歲呢。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傻姑娘?”她依在我的肩頭雙手緊緊地握住我的手。
“傻,非常可愛的傻!蔽疑钗^發(fā)的幽香,她的手綿軟而又冰涼。
“念初二的時候,我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了英語老師,他卻不理我,后來他瘋狂地追我,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了。”
我見她眼角掛著晶瑩的淚珠,便掏出紙巾給她。
“慧兒,嫁給我吧!”我緊緊地抱著她,任她的頭發(fā)在我的額頭和臉上摩挲。
“不嫁給你,嫁給誰呢?”她頓了一下又說,“我好想有個孩子,我們?nèi)绻辛撕⒆,取個什么名字呢?”她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之中。
“你取吧,你是媽媽呢。”
“就叫‘喃呢’怎么樣?乳燕奮飛的意思!
“你真會取名字啊,好,就叫‘喃呢’!
夜色真美,慧兒比夜色還美。這晚,我們沒有回駐地,我們相擁在一塊大青石上,和夜色融為一體。
三峽歸來,我潛心寫作,慧兒也加緊練琴。
一個周末的下午,慧兒拿著省輕音樂團的招聘表,興致勃勃地跑來了。她說:“我想去試一試!
我便為她準(zhǔn)備好了一切,然后送她上車。
慧兒走了以后,我整天坐臥不安,心里空落落的。我等她,想她,翻著日歷一天一天地數(shù),終于盼到她回來。
看見她滿臉的喜悅,我想她準(zhǔn)是考試成功了。我準(zhǔn)備好了豐盛的下酒菜,買了兩瓶高檔葡萄酒,為她慶賀。她興致勃勃地講旅途見聞,還拿出了一疊照片給我看,那些藝術(shù)照令人眼花繚亂。我從一大堆照片中看到了一個男士的照片。她就開始講那個男士,說他談吐不俗,待人熱情,等等等等。
“我們邊吃邊談吧!蔽胰滩蛔〈驍嗔怂脑掝^,我為她斟了一大杯酒遞給她,她一飲而盡,站起身,扯了扯衣袖和前擺,做了一個模特兒亮相的姿勢:“好不好看?”
我說:“慧兒,你真美!”
“真的?他也這么夸我!他說若是我取了這兩顆牙齒,那可就完美無瑕了!彼噶酥改莾深w略微里傾的上門牙。她說的那個他,就是照片上的那個男士。
“慧兒,你犯了個最大的忌諱,知道不?”我忍不住再一次打斷了她的話頭。
她似有所悟,不再言語了,只一個勁地喝酒,直到喝得酩酊大醉。她斜躺在椅子上。
我扶她上床,給她脫掉鞋,蓋上被子,然后去收拾碗碟。剛忙完,我就聽見她在傷傷心心地抽噎。我用熱毛巾擦去她額頭的汗水和眼角的淚珠。她一把抱住了我:“宣,我對不起你,我不是個好女孩,可我愛你,永遠(yuǎn)愛你!”她瘋狂地吻我。
我心底涌起一陣陣莫名的悲涼。東湖漫步,三峽月夜,我們相依相倚,現(xiàn)在想起來,恍如昨日,又似乎是那么的遙遠(yuǎn)。我對她是那么的熟悉,又是那么的陌生,一切都如同夢幻……
我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,待我醒來,慧兒已經(jīng)不知去向。書桌上壓著一張紙條,一行行娟秀的字映入了我的眼簾,那正是慧兒的手筆。
宣,原諒我不辭而別。感謝你近一年來對我百般的關(guān)愛與呵護,你使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愛。我知道,我深深地傷了你的心,但我不是故意的。我一直瞞著你,我其實是電影學(xué)院表演系的應(yīng)屆畢業(yè)生,我已經(jīng)圓滿完成了實習(xí)任務(wù)。再一次感謝你對我的真誠幫助!如有緣,我們還會再見面的。你身體單薄,晚上不要寫得太久。
曼福!
慧兒字
落款字跡模糊一片,顯然是被淚水浸漬。我腦海里閃現(xiàn)出慧兒淚盈盈的雙眼,不知道自己身在現(xiàn)實還是夢幻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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